四月的天,最是姹紫嫣红。天边的云霞,与雨后的空气,澄澈,干净,一如久病新瘥之人的爽快神气。 远远地眺去,那田埂边,一双清矍的面孔垂着腰细心拣麦,三两只麻雀停在他的白发间,再看一眼,却不知跑哪去调皮了。 那麦苗旺得及腰,绿意艳人,忽见一角有窸窣之姿,俯视之下,一垂髫孩童在麦丛间玩意正浓,与草,与虫,不亦乐乎。 一老一少,在此田间,耕作休憩,自在悠然,在这万千草木间,和谐地与大自然相安处之。 那老人径直走向那窸窣的麦丛,一咧嘴,酒槽鼻红扑扑地开出花来,俯着看向那鬼马精灵的小不点,满含溺爱。 再看那乐呵呵的小孩子,仰着脸双眼眨巴地瞅着老人,圆嘟小粉脸蛋似这麦苗生气得令人怜爱,一种美满,将时光的罅隙溢满无余。咦?怎见,那双肥肥小手藏在了屁股后面?难不成,这小家伙—— 黑黝黝的脸衬着老人的眼珠愈加炯然,便也瞥见了那掖着的小手,亦兴趣饶然:“你个小丫头,又干了什么坏事?”语言吐纳间,亦彰显出土地般的包容。那虚怀若谷,早不似一乡村野夫,而在那山野间徜徉。 他无疑深沉地爱着这广袤的土地,禁不住地爱怜那一寸一寸长出的麦苗。 小孩子的屁股挪了挪,露出星星点点的麦穗,粒粒干瘪,似是被雨水冲刷,被阳光曝晒,老人先是不解,后豁然大笑。孩子托着小腮帮,有点恼,却掩不住笑意:“爷爷,你笑我?” 老人伸出双臂,孩子一跃趴在他的肩上,指向那可怜的麦穗:“小丫头,麦穗没有干瘪,又怎么会有丰收呢?” 他的目光直直地抛向那无垠的土地,深邃而悠远。 而孩子的目光注视着那连绵的麦苗,蓬勃而生气。 老人与孩子,便是这样,一直步步妥实地走下去。 |